我有一个美国同行,教授。每一次来中国都是住陋室,穿小巷,不停地采访、记录,一本牛津出版的最新学术著作就是这样完成的,其工作精神不由你不敬佩。 但他也有个对他来说出格的嗜好:到中国的第一天,总是让我儿子陪他去软件市场,寻找中国盗版的美国软件,物美价廉,乐而忘返。我能理解甚至支持这位同行的嗜好,那些刚出炉的美国软件,如果在北美本地买,实在是太贵了,贵到连教授也买不起的地步。 但私下也想:在美国的制度环境下,他能这么干,允许他这么做吗?看来美国人和任何其他民族的人一样,既不是天使,也不是魔鬼,一旦脱离本土制度约束,人性中的弱点都会出现,甚至放纵。 日前,我在香港邂逅一位老友。老友放下行李就骂娘,说是一群西方人从罗湖出境,跟大陆有的人一样,见排队就插队,一点儿没有文明习惯;跨过罗湖桥,到香港一端入境,百步之外,人性突然大变,规规矩矩地排起队来。 我劝老友息怒:这不就是制度的力量吗?哪怕是西方人,无论高傲的美国人、优雅的法国人,一旦脱离制度约束,都是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 可以选择、可以改造的是制度,不可选择、不可改造的是人性。其实,人不分黄白,都具有普遍人性,都是由类人猿进化来的。这个时候能够区别高下的,只有制度:是约束人性,还是放纵人性?